之后就不愿意再吃亏,万一避不过,那亏她吃就吃了,但是她吃亏,势必也不会叫他人痛快。所以她挨了余兰花那一下子,跑去仓库的路上狠狠的左手掐右手把自己掐了一遍。她身上的皮她自个儿最清楚,风吹日晒的不白,但是皮薄的很,轻轻一碰就能青一大块,看着吓人,却没有多疼。刚好,掐上一通,整个手臂青青紫紫的也够让人看个清楚了。她跑回去原本是穿鞋子,可余兰花竟然将门锁了,偏房的门可不如正房门缝隙大,想钻也钻不进去,她干脆不进去了,直接钻进正房里面,去了老屋,将折子塞了回去。到了地里高东升就凑了过来:“哎,苦儿,余兰花那臭婆娘又打你了是不是?”两家就隔着一个猪圈,早上正要出门上工就听见夏苦儿的哭喊声。高东升和夏冬至年纪差不多大,今年十三,也在公社上初中一年级,麦收的时候学校放忙假回生产队抢收。他大夏苦儿五岁,以前夏苦儿就是个脏兮兮乱七八糟的小可怜,没爹没娘的,衣不蔽体骨瘦如柴,那鸟窝一样的头发上面虱子一串一串的,看见人就傻笑,哈喇子流的老长,队上几乎没有小孩子愿意跟她玩。余兰花也经常打骂,高东升看见过好多回,看见她蜷缩成一团,不哭也不叫,除了身上不停的抖,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好多大人背地里都在说,说可惜了夏长征,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命不好,短命不说,娶个媳妇跟人跑了,留个孩子还是个傻的。就从年前,高东升就发现不一样了,夏苦儿好像不傻了,有点像个人了。虽然干活还是不知道轻重,拿不拿得起都干,但是再不像以前那样由着余兰花虐待不吭声了。他记得第一回听见夏苦儿尖叫的时候是在吃晌午饭的时候,吓的他碗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后来他听夏冬至说,据说是和夏红梅争吃的,直接泼了夏红梅一身,白糟蹋了半碗饭,可不就挨了揍。余兰花揍人她就跑,她跑余春花就撵,撵了一个生产队,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余兰花虐待侄女,一家子吃苞谷面贴饼子,夏苦儿只能喝着大碴子粥看着。有人就说,这人被逼急了傻子都成精了。高东升觉得这傻子挺可怜的,没爹没娘的在大伯大伯娘手底下讨生活连公社大桥下的那个要饭的叫花子都不如。瞧瞧夏红梅,再瞧瞧她,活没少干一点,饭却一口没得多,还成天的挨打挨骂。夏苦儿捆麦垛子,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半截袖,衣裳几乎看不见原本的颜色,露出来的手臂上那棍子抽过的地方肿的老高,边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高东升光看着就觉得疼,他也是够皮的,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挨过打,但是他觉得可能加起来也不如夏苦儿这一回厉害。夏苦儿听见他喊自己抬眼看了他一眼,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他是哪个,高东升很无语,提了一下:“夏苦儿,你果然是个傻子,我就住在你家隔壁,你居然不认识我?”